不犹豫地转身,拖着那条不断淌血的手臂,冲出了舱门。
阿祥和其他几个还能动的人,也紧跟着他,跳上了仅剩的两艘还能开动的快艇,义无反顾地调转船头,朝着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海域,迎头冲了过去。
“阿忱——!!!”你扑到紧闭的舱门前,指甲在粗糙的木板上抓出刺耳的声音。
你透过小小的圆形舷窗,拼命向外望去。
视野一片模糊。
是泪水?还是海水溅在玻璃上?
你只看到那几艘渺小的快艇,像几片脆弱的叶子,被闪烁着枪口火光的黑色洪流瞬间吞没……
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扭曲在一起,搅动着墨蓝色的海水,形成一个混乱的漩涡。
渐渐地,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只有翻滚的浪涛,吞噬了一切痕迹,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,和海风咸腥的呜咽。
你瘫软在舷窗下,冰冷的金属船壁贴着你的脸颊。
手里那张深蓝色的信用卡,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
上面还残留着他滚烫的体温,和他鲜血黏腻的触感。
泪水不断地从你空洞的眼中涌出,顺着下巴滴落,砸在冰冷的塑料卡片上。
啪嗒。
啪嗒。
你蜷缩在冰冷的角落,像被抛弃的幼兽,只剩下低声的呜咽。
窗外的天空彻底暗沉下来。
海天一色,墨蓝无边。
远处,有新的风暴在云层深处酝酿。
这个漫长到令人窒息的盛夏——
终于在这一刻,彻底地结束了。
只留下无边的海,无边的夜,和无边无际的茫然与空洞。
你好像又回到了旺角那间逼仄的唐楼小屋。
外面是喧嚣的弥敦道,是万家灯火。
你蜷缩在吱呀作响的沙发里,透过那个巨大的鱼缸,看着外面模糊扭曲的世界。
水波晃动,光影迷离,热带鱼拖着梦幻般的尾鳍,在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游弋。
世界就在玻璃的另一边,喧嚣、鲜活、触手可及。
你却始终隔着一层冰冷厚重的玻璃。
看不清。
也……永远看不明白了。
你获得了自由。
梦寐以求的自由。
可是……
你感受不到一丝风掠过发梢的轻盈。
只有这船舱里凝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。
只有胸腔里那无边无际、要将你每一寸骨头都碾碎的悲伤,汹涌地将你彻底淹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