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进入,你承受。
他索取,你给予。
像一场冰冷的交易。
可做爱明明是相爱的人才能做的事。
肌肤相亲,体温交融,心跳应和。
现在呢?
每一次身体的撞击都像在无声地质问——
这具纠缠的躯壳里,还剩下几分爱意?
那曾经让你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炽热,是被这逼仄的唐楼消磨殆尽了,还是从一开始就只是他精心编织的幻象?
他锁着你。
是怕你离开吗?可如果他已厌倦,为何还要用这把锁,将你这件“旧物”牢牢拴在身边?
你不知道。
思绪像沉在鱼缸底部的彩色石子,蒙着绿藻,模糊不清。
只有一些久远的画面,在幽蓝的光晕里固执地浮现。
想家。
想那个有着柔软地毯和香氛气息的家。
尽管父母的关切更多地流向了哥哥,尽管他们的目光在你身上总是带着一丝审视和疏离。
但那里没有挥之不去的霉味,没有冰冷的青铜锁,没有暴力的侵入和无声的羞辱。
他们此刻在做什么?是否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不告而别、让他们蒙羞的女儿?愤怒过后,可曾有过一丝担忧?
更清晰地浮现的,是哥哥的脸。
那张总是冷峻的脸。
他对你的控制欲曾让你窒息,像一张无处不在的网。
他不允许你和别人来往,甚至在你房间外安排过保镖。
你恨过他的专横,恨他把你当成一件需要被锁在玻璃罩子里的藏品。
可现在…在这绝望的囚笼里,你竟荒谬地怀念起那种被严密“保护”下的生活。
至少,在他的羽翼下,没有人敢让你受这样的委屈。
还有那些同学。
穿着圣玛利女校整洁的深蓝色校服裙,在阳光明媚的午后,抱着书本穿过爬满藤蔓的古老校舍拱门。
放学后叽叽喳喳地商量着去铜锣湾逛街,去新开的卡拉ok唱歌,分享着彼此的心事和未来的憧憬。
那些明亮的日子,曾是你的日常。
如今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、布满水汽的毛玻璃,遥远得如同上辈子。
而你,被锁在这间弥漫着精液、汗水的斗室里,像一件被使用过度、等待报废的物品。
幽蓝的鱼缸光晕在泪水中扭曲、扩散。
你再也支撑不住,将脸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,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泪水浸湿了膝盖上的棉布睡裙,留下深色的印记。像鱼缸壁上缓慢蔓延的绿藻,无声地侵蚀着所剩无几的光亮。
那条红鱼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绕着圈,吐着注定破碎的气泡。